Friday, May 26, 2006

A game needs a suitable opponent

Today read an article where the writer talks about playing a game of Xiangqi, it is important to have suitable opponent, peaceful mind and enjoyable surrounding...

[转贴] 闲 敲 棋 子

原创作者 : * 快马飞刀 *



梁实秋的《下棋》,把下棋者的动作神态描绘的惟妙惟肖,其观察之细致入微令人叹服。然梁先生把棋称为“小术”,通篇都有夸张与戏说的味道,可见他对象棋并未有太多的好感。以我的了解,他在散文、诗、翻译上均有建树,但并非棋中高手,对棋中真趣也就阐之未尽了。

并不是任何时候都适合下棋,更不是与谁下都有意味。下棋而能有趣,需要前提。

首 先,得满足物质条件。“琴棋书画诗酒花,当年件件不离它,而今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 说明人只有不为柴米算计时,才有兴致下棋。很难设想朝不保夕,温饱难继的人有心情手谈。倘若真有那样的为棋痴狂的人,置嗷嗷待哺的稚子于不顾,那真是罪 过,那下棋,就真是“小术”了!可是,也并不见得用金边镂刻的棋盘下出的乐趣就一定优于用木头、报纸自制的。更未见得在深宫、华厦下出的棋质量就高于在瓜 棚树下,茅亭河畔下的。趣味与物质有关,但并不成正比,有钱不一定就有乐趣,没钱就肯定没乐趣。

其次,有恰当的对手。下棋作为体育竞赛, 和踢球相类,一场毫无悬念的比赛既无多大意义,也乏精彩度。 正如龟兔赛跑,龟兔本不在同一层次,兔是不需要动真格的。何况,龟输了不觉着脸上无光,兔赢不值得炫耀,这又怎么能激双方的潜能呢?一场没有引起对手重视 的比赛,注定是以无聊收场的。所以下棋而能有趣,实在需要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最好是那种跳一跳才能摘到的“桃子”。但是一个尚处于蒙昧阶段的棋手,即便 旗鼓相当也难深解棋中味。得棋中真趣,必得先通晓棋理。这正如想体会与水斗,其乐无穷,得是一个强建而熟悉水性的水手。想徐志摩当年在康河,把船儿撑得团 团转,那幅窘相,实在难堪。

棋风与棋品是第三要素。悔棋是下棋中的大忌,赢者不光采,输者不服。最不幸的是因悔棋而互骂而拳足交加,以至 不欢而散。所以有涵养的人,轻易不会悔棋,即使对方不介意或主动建议你悔棋。他们深知,悔棋就像欠了人情一样,在气势上先处于下风,下面的棋就更难下了。 而在下棋中出恶言,或长吁短叹,或口中念念有词,或东张西望都会干扰对方注意力,影响“fair play”(费厄泼赖)的基本精神,非君子所为。

至 于下棋的地点,则不必如何清幽雅致,但至少第一不人声鼎沸,第二不尘土飞扬,第三不异味难当。乘兴而始,兴尽即收。其中乐趣,不仅在棋中也在棋外。在家家 下雨的黄梅时节,心情枯寂百无聊赖,忽有同好自远方来,那种欣喜不下于“他乡遇故知”。当棋一铺开,尘世中的种种硝烟和恩怨情仇都暂时忘却,宇宙就缩微于 那小小的棋盘上。“谢公与人弈棋,俄而谢玄淮上信至,看书竟,默然无言,徐向局。客问淮上利害。答曰:“小儿辈大破贼。”意色举止,不异于常。(见〈〈世 说新语〉〉)谢安看到自己的军队大破敌军,神色自若。一方面,说明他有军事家的雄韬伟略,对胜负早已了然于胸。另一方面,说明下棋确有陶冶性情之功。我就 亲见一个脾气暴躁大口咧咧的莽夫,一拿起棋子就温和了下来。

把下棋称为手谈,准确之极。双方的意图,在移动棋子的过程中表露无遗。观棋便 能知人心中所思,从这方面说,手谈实在比口谈更能真实直接地进入对方的心灵。我看棋中至乐,便是在洞破对方意图,然后在消除威胁的同时给对方以威胁。是 的,思考的乐趣就在于解决问题或完成任务后获得的那种如悉重负的快意。梁任公不是有“人生最大的乐趣莫过于完成任务”吗?

可是随着城市化进程不断加快,邻里关系的逐渐疏远,民间文化的不断式微,那种 “有约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灯花” 的境界还多见吗?

这是个问题。





Source: Guangdong Xiangqi Websi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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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 《下棋》

* 梁实秋 *




有 一种人我最不喜欢和他下棋,那便是太有涵养的人。杀死他一大块,或是抽了他一个车,他神色自若,不动火,不生气,好像是无关痛痒,使得你觉得索然寡味。君 子无所争,下棋却是要争的。当你给对方一个严重威胁的时候,对方的头上青筋暴露,黄豆般的汗珠一颗颗的在额上陈列出来,或哭丧着脸作惨笑,或咕嘟着嘴作吃 屎状,或抓耳挠腮,或大叫一声,或长吁短叹,或自怨自艾口中念念有词,或一串串的噎膈打个不休,或红头涨脸如关公,种种现象,不一而足,这时节你“行有余 力”便可以点起一枝烟,或啜一碗茶,静静的欣赏对方的苦闷的象征。我想猎人困逐一只野兔的时候,其愉快大概略相仿佛。因此我悟出一点道理,和人下棋的时 候,如果有机会使对方受窘,当然无所不用其极,如果被对方所窘,便努力作出不介意状,因为既不能积极的给对方以烦恼,只好消极的减少对方的乐趣。

自 古博奕并称,全是属于赌的一类,而且只是比“饱食终日无所用心”略胜一筹而已。不过奕虽小术,亦可以观人,相传有慢性人,见对方走当头炮,便左思右想,不 知是跳左边的马好,还是跳右边的马好,想了半个钟头而迟迟不决,急得对方拱手认输。是有这样的慢性人,每一着都要考虑,而且是加慢的考虑,我常想这种人如 加入龟兔竞赛,也必定可以获胜。也有性急的人,下棋如赛跑,劈劈拍拍,草草了事,这仍就是饱食终日无所用心的一贯作风。下棋不能无争,争的范围有大有小, 有斤斤计较而因小失大者,有不拘小节而眼观全局者,有短兵相接作生死斗者,有各自为战而旗鼓相当者,有赶尽杀绝一步不让者,有好勇斗狠同归于尽者,有一面 下棋一面诮骂者,但最不幸的是争的范围超出了棋盘,而拳足交加。有下象棋者,久而无声响,排闼视之阒不见人,原来他们是在门后角里扭做一团,一个人骑在另 一个人的身上,在他的口里挖车呢。被挖者不敢出声,出声则口张,口张则车被挖回,挖回则必悔棋,悔棋则不得胜,这种认真的态度憨得可爱。我曾见过二人手 谈,起先是坐着,神情潇洒,望之如神仙中人。俄而棋势吃紧,两人都站起来了,剑拔弩张,如斗鹌鹑,最后到了生死关头,两个人跳到棹上去了!

笠 翁《闲情偶寄》说奕棋不如观棋,因观者无得失心,观棋是有趣的事,如看斗牛、斗鸡、斗蟋蟀一般,但是观棋也有难过处,观棋不语是一种痛苦。喉间硬是痒得出 奇,思一吐为快。看见一个人要入陷阱而不作声是几乎不可能的事,如果说得中肯,其中一个人要厌恨你,暗暗的骂一声 “多嘴驴!” 另一个人也不感激你,心想 “难道我还不晓得这样走!” 如果说得不中肯,两个人要一齐嗤之以鼻,“无见识奴!” 如果根本不说,蹩在心里,受病。

所 以有人于挨了一个耳 光之后还要抚着热辣辣的嘴巴大呼 “要抽车,要抽车!” 下棋只是为了消遣,其所以能使这样多人嗜此不疲者,是因为它颇合于人类好斗的本能,这是一种 “斗智不斗力” 的游戏。所以瓜棚豆架之下,与世无争的村夫野老不免一枰相对,消此永昼;闹市茶寮之中,常有有闲阶级的人士下棋消遣,“不为无益之事,何以遣此有涯之 生?” 宦海里翻过身最后退隐东山的大人先生们,髀肉复生,而英雄无用武之地,也只好闲来对奕,了此残生,下棋全是“剩馀精力”的发泄。人总是要斗的,总是要钩心 斗角的和人争逐的。与其和人争权夺利,还不如在棋盘上多占几个官,与其招摇撞骗,还不如在棋盘上抽上一车。宋人笔记曾载有一段故事:“李 讷仆射,性卞急,酷好奕棋,每下子安详,极于宽缓,往往躁怒作,家人辈则密以奕具陈于前,讷赌,便忻然改容,以取其子布弄,都忘其恚矣。”《南部新书》下 棋,有没有这样陶冶性情之功,我不敢说,不过有人下起棋来确实是把性命都可置诸度外。我有两个朋友下棋,警报作,不动声色,俄而弹落,棋子被震得在盘上跳 荡,屋瓦乱飞,其中一位棋瘾较小者变色而起,被对方一把拉住,“你走!那就算是你输了”。此公深得棋中之趣。




[梁实秋, 翻译有莎士比亚作品全集,著作有 '英国文学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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