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 thank the poet Cao Yuan sending us an interesting article entitled "Remembering A Teacher".
正 在吃午饭的时候,电话突然响了起来,通常在这个时候打來办公室的电话不多。猜想很可能是刚才那位東北老乡还有什么话要补充,于是便提起话筒,用生硬的朝鲜 話说:“安妮哈休!”那边的人並没马上回答,稍過一會后才直呼我名字。这一下子倒令我吃了一惊。谁啊,声音这么耳熟?“喂,老原吗,我是叶叢”。“叶叢? 叶老师?叶老师!”我几乎惊叫起来,“怎么会是你?真想不到!”。“我已回到香港”。葉老師接著說,“在香港生活、工作快两年了。临走前给你发过几次电子 邮件,但都被弹了回头。剛好托人找到你的电话号码。中秋节快来了,特地挂个电话捎個问候;請代我向其他老師问好。快给我地址,我寄些月饼讓大家尝尝。”
听 完此番话,我感到一股暖气流进心里,興奮、感激之余,往事又涌上脑海。叶老师本是广州人,九十年代中期移民至香港;几年后又只身到英国来,並抱着从此在 这里这安居乐业的打算。二零零零年后,从亞、非、東歐各處涌进英国的移民越来越多,寻找工作已不再是一件容易的事。叶老师虽然过去学过英语,但用她自己的 话说,毕竟還是本领不过硬。况且她以前是學文科的,理工方面的底子比較薄;爲此,在英國的几年裏,儘管常常奔波劳碌,写了無數封求职信,还是无法找到适合 的工作,最終還是不得不靠打工谋生。一个文质彬彬的女子,要在颠簸無定的狀態中度日,其滋味可想而知;而且,缺乏了知识份子需要的那份精神養分,叶老师的 心情一直不好,情绪一度低落。大约在二零零二年吧,她通过别人找到我所在的周末华文学校,表示希望當义务教师。当时我是該学校的负责人之一,見她一番誠 意,就毫不犹豫地一口答应了她的请求。後來我還推薦她去參加了一些有關電腦操作程序的短期培訓。从此我们学校的四年班便有了一位面目清秀和藹可親的新老 师。
叶老师是一位责任心很强的教员,她住的地方虽然离学校很远,但从不迟到早退,而且在教学方面兢兢业业,决不马虎了事。由于華文學校絕 大都數的學生都是在英 国出生成长的孩子,性格十足“洋化”;其中的一小部份人,正值思想“叛逆”的年齡,对老师的态度很不好,有的甚至不把老师放在眼内。叶老师當時作为班主 任,爲此而吃了不少苦头。英国的教师是不能轻易对学生大声呼喝厲聲责骂的,处理學生的品行时要強調以礼服人,對犯錯學生要盡量网开一面。但在葉老師的那個 班裏,個別学生卻不吃這一套。 她們得寸进尺,不但上课时自己开小差,有時還故意無理取闹,弄得班上的其他同学也没法安心听课。叶老师曾多次向我反映情况,说有一个女生特別辣手,累勸不 聼,态度傲慢之极。我們曾代表學校找过那位學生的家长谈话,但情况也好不了多少;反正這位學生无心向学,开除出校正好迎合她自己的意愿,簡直求之不得。家 長也拿她沒有辦法。为鼓励小孩子学习中文,学校領導最后还是决定让她留下来。但这倒难为了叶老师,既想教好班裏勤奋好学的学生,又無法徹底制裁闹事者,爲 了大局常常要吞聲忍气。看得出,这一年她教得特别累特别吃力,付出的汗水精力特別多。
葉老師還是一位愛好文學的人。她的文筆不錯,閑時愛 動筆寫作,倫敦的一些華文報刊上不時出現她寫的短文、雜作什麽的。有一囘我要收集一些有關倫敦華人生活 的作品,她就給我送來了兩、三篇之多;其中一篇是關於她的教學體會,還有一篇是讀書心得,都寫得那末細微動人,不愧是出自有相當的語文技巧修養的華文教師 之手。
后来我因事离开那所中文学校,不久后又听说叶老师也离任遠去。以后由于種種原因,雙方竟然失去了联络,但我曾多次試圖尋找她。这次 突然接到她的电话,不能 不感到有点意外、驚奇。想起她那幾年那動蕩的經歷,日子真的不容易熬;雖説是在外囯轉了一個圈,在某種程度上增長了見識,但最終還是返回了原地,“打囘了 原型”。不過聼她的口氣,如今她在香港的生活還算不錯,起碼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再沒有思想上的那份壓抑和負擔,完全放下了不必要的精神包袱。她這次電話不 光勾起我對往事的回憶,也令我不免有點傷感。海外華人真混的不容易,過去如此,現在也一樣。我想,英國的下一屆華人教師節已爲期不遠,且讓我值此祝願葉老 師日後在生活的航道上一帆風順;也祝願今年的英國華文教師節勝利召開、完滿成功。
原载《英中时报》
9/2006 倫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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